“啊, 也沒什麽，就是和澄哥說一句，今晚我就住在寧市了。”

沖動湧到嘴邊的話, 突然間轉了口風, 紀敏嘉想要向江一澄揭發這個人的心思在司機急剎, 少女柔軟的身軀歪倒在自己身上時, 就這麽熄滅了。

他盯著這個在昏暗的燈光下睡得安靜的少女，一時間竟分不清楚自己心裏究竟是何滋味, 紀敏嘉煩得將之間掐入了頭發，生生薅落了幾分頭發絲下來, 他掛斷了江一澄的電話，罵了一聲。

[澄哥, 你快對我說一句溫凝凝是你的。]

紀敏嘉給江一澄發了一條消息, 他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是陷入了怎麽樣的怪圈, 這是前所未有的。

收到消息的江一澄：？

有一種微妙的不舒服感浮現在了他的情緒裏。

[你又發什麽病了？]

江一澄知道紀敏嘉對溫凝凝的心思。

[我他媽的確是有病了。]

紀敏嘉飛速地回了消息, 罵自己。

江一澄看著這條消息，默了好一會, 然後就照做了。

這時候, 司機正好停到了目的地，紀敏嘉將人從車裏扛了下來，周圍的燈光亮堂，有一個公共的長椅可供人休息, 他收到了消息, 就先將人放到了椅子上。

紀敏嘉打開了手機，看到了江一澄發的那條消息，明晃晃的刺眼，卻令他的眼淚突然決堤。

江一澄收到了紀敏嘉打來的電話, 他戴著耳機，手指不小心點到了音量鍵，突然拔高的驚天動地哭聲，差點將江一澄當場送走。

江一澄拿著手機的手抖了抖，立馬將聲音開到了最低。

“才這麽點時間，你這是喝了多少了，停停，把嘴給我閉上，說事。”

江一澄自己的心情也不好，遇上紀敏嘉現在這事，情緒就變得更差了。

他知道紀敏嘉偶爾晚上抽了瘋會買個醉抱著冰冷的電線桿給他打電話，哭訴自己滿腔情意都被溫凝凝餵了狗的遭遇，誰知道兩人才分開了沒多久，紀敏嘉又發瘋了。

江一澄想到了紀敏嘉帶走的那個人，又記起自己之前的事，臉上的表情更糟糕了。

“澄哥，你說十多年了，怎麽就突然又發現自己不喜歡了，我連人都沒追到手，我難受死了啊。”

當紀敏嘉看到江一澄發來的消息後，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劇烈的情緒波動，相反還略微地松了口氣，紀敏嘉就知道自己完了。

十多年的努力，到頭來，自己竟然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連人都沒追到，那感情自己這十多年做的事不都是白瞎了麽？

紀敏嘉實在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寧願自己根本就沒認識到這件事。

“可喜可賀，你終於脫離苦海了，我和溫凝凝都可以解脫了。”

“哭，再哭會，對我哭夠了就重新生活。”

這真是難得的好消息，江一澄被烏雲籠罩了的心情，難得透出了亮光。

紀敏嘉的哭聲頓時就小了下去，當情緒發洩出來後，他的思維就逐漸清晰了。

隔著手機的對話，陷入了許久的沈默，紀敏嘉忽然想到，讓自己認清心思的人是江一澄由愛生恨的那個人，他的心情頓時又陷入了谷底，但這又沒辦法向江一澄言明，他又變得煩悶了起來。

當林可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天，她這次沒有消耗能量點縮短系統的時間，她緩慢睜開了眼，用手擋住刺眼的白光，然後聞到了那一股距離她極近的鳶尾花的味道。

紀敏嘉竟還沒有走。

“醒了？醒了就把房錢付給我。”

林可的頭頂傳來了略為啞的音色，她緩慢地張開了五指，從指縫中看到了目光疲憊布著些紅血絲的少年，他的手邊是一本《血族記事》。

吸血，沈睡，《聖經》自燃，十字架發燙。

種種的跡象都將這個人指向了“血族”的特征，紀敏嘉從教堂藏書館裏找到書冊去確認時，腦子都在嗡嗡地發響。

但他什麽都沒有詢問林可，而是站了起來和林可保持了一段距離，在她身上甩了一張收款碼。

腦子裏想了諸多殺人滅口或者弄殘弄啞這個人方法的林可，腦子裏的想法戛然而止。

林可：……

她看向了紀敏嘉，略冷的視線顯出了詢問的姿態。

紀敏嘉別過了臉，本就忽上忽下的心情更為煩悶了。

“看什麽，我不想問，也沒和別人說，趕緊付錢。”

紀敏嘉是傻逼才和別人說，他估計自己如果報警說這個人是吸血鬼，還會被警察當做神經病送進醫院。

至於詢問林可？

他見識過林可恐怖的力氣，和殘暴的手段，紀敏嘉能感受到這個人當時是真的想弄死他的，但是紀敏嘉還不想死，他在確認了林可的身份後，只想離這個超自然的生物十萬八千裏遠。

系統向林可傳遞了從紀敏嘉那裏接收到的精神波動後，分析得到的紀敏嘉大致想法，林可松了一口氣，心裏的殺意也淡了些。

“我再付你些錢，你給我提供點食物，怎麽樣。”

系統進行升級後，她的基因也會被進一步優化，因此，此時的林可便有了饑餓感。

紀敏嘉氣笑：“你把我當什麽，你的移動血庫？還是缺錢到賣血的人？”

紀敏嘉根本不想回想起那個刺激到讓自己腿軟的歡愉感，他一想到就是因為這種無法抗拒的生理愉悅感讓自己動搖了十多年前的感情，就覺得糟心。

“算了，那你離我遠點。”一看紀敏嘉滿臉抗拒的樣子，本就對這個人沒多少好感的林可也覺得倒胃口，她打開了手機，一掃二維碼，然後詢問。

“多少，我轉你。”

很正常的一句話，卻莫名讓紀敏嘉覺得自己有種被嫖了的感覺，他的臉色更差了。

“三千五。”

紀敏嘉聽到了轉賬到賬的聲音，與此同時，林可走下了床，紀敏嘉黑著一張臉，就要出門，卻被人喊住。

“等我洗漱好了一起走，我不認識路。”

林可的指令實在是太過於自然了，紀敏嘉臉色更臭，但出門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陷入了安靜的空間，因為淋浴房未關的緣故，傳來了輕微的水聲，紀敏嘉站得累了，便坐了下來，他因為這個驚駭世俗的消息，被搞得兩天都沒怎麽闔眼，此刻湧來了些困意。

“嘭哐——”

當紀敏嘉托著腮肉，腦袋開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時，突然傳出的動靜驚得他睜開了眼睛，猛地站起。

“怎麽了。”

他拔腿的動作快過了自己的思考，等到紀敏嘉沖到了淋浴房的時候，他的腳步突然僵住了。

少女的裙擺如同跌落在地的花朵般可憐得顫顫，打翻的杯具潑了她一身的水，濕透了她的針織衫衣袖，林可擡起了視線，掛在睫毛梢頭的晶瑩水色，在她微微顫動了眼睫之時，墜落在了她白皙的臉頰上。

她的眼睛幹凈得如從清泉裏撈出來的一彎新月。

“太餓了，站不穩。”她的語氣輕淡，平述著緣由，然後隨意地擡起了手，擦掉了滴落在臉上的水珠。

微顫的手指透出了她的刻意隱忍，林可的口腔裏彌漫著自己惡心的血腥味，她的眼裏透露出幾分猩紅。

靠近了的食物，更加激發了她的進食欲望。

“知道能吃但又不能吃的食物在我面前晃動的苦惱麽，勞駕你出去。”

林可擡手間，下滑的針織衫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腕骨，她張了口，露出了帶著淺淡粉紅血色的尖牙，欲紮上自己的血管，暫時鎮壓自己的欲望。

紀敏嘉被那兩粒尖牙晃得神經發顫，但是卻在林可咬到自己的一瞬間，蹲了下來。

甜美而帶著某種上癮氣味的鳶尾味，頓時噴湧了出來，少年發出了細微痛苦的聲音，直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紀敏嘉才因對自己恨鐵不成鋼情緒而咬緊了牙床。

他真的是瘋了。

林可卻頓時松開了牙，但被紀敏嘉一巴掌將她的腦袋摁了回去。

“搞快點，趁著我還在發神經，趕緊喝飽。”

他的語氣兇的要命，對於自己的妥協更是唾棄得不行。

紀敏嘉真的要絕望了，理智告訴他要離這個超自然生物越遠越好，但是情緒卻在大部分情況下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林可進食的動作一頓，她要掰開紀敏嘉的手，卻被紀敏嘉誤以為她有骨氣到不願意進食的地步，林可的後腦勺又挨了一巴掌。

“煩不煩，叫你喝就喝，我自認倒黴再當一次你的移動血庫，你還不樂意了是不是。”

紀敏嘉被林可要移開的動作氣得話都要說不利索了。

怎麽？現在有骨氣不喝他的血了是不是？寧願再咬自己，也不願意喝了？

白白挨了一巴掌的林可：……

她擡起了視線，盯著紀敏嘉的脖頸，一動未動，情緒紛湧的紀敏嘉忽然間就讀懂了林可視線裏的含義。

他氣笑，還沒來得及捂好自己的脖子，遠離林可的撲咬，胳膊就被人反手抓住，本還能承受的酥麻感頓時間放大，紀敏嘉的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他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可他偏偏不願意讓理智沈淪在這個□□裏，斷續地哈著氣，聚攏起字句。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紀敏嘉的聲音被洶湧的浪潮拍打得支離破碎，他費力地動著手指，拽上了少女纖弱的腕骨，卻不小心勾到了她戴著腕上的發繩。

“林可。”

在竭力和陷入昏迷之前，紀敏嘉微弱的意識聽到了來自他身上的回答。

直到系統的警報聲再次拉響，林可才嘖了一聲，松開了牙。

不得了，紀敏嘉這人雖然讓她喜歡不起來，但是味道實在是太好了，一個沒忍住就差點要將人吸幹了。

林可歪了頭，想了一下，覺得還是可以把這個馴化成自己的長期口糧的，於是便在房間找了只筆，寫了一張自己的手機號，塞到了他的手裏。

本打算等著人清醒的林可，恰好聽到了摁響門鈴的聲音，打開門，是整理酒店房間的阿姨，林可向她禮貌地詢問了電梯的方向，阿姨立馬熱情地帶著她到了電梯門口。

輕飄飄離開的林可，發現自己腕上的發繩不見了，她也沒有多大的在意。

時間很快便又過了好幾個月，王者榮耀的春季賽要到來了，在前往賽場之前，江一澄接到了兄弟的電話，說是要給他湊一個提前慶祝的局子。

江一澄剛一進門，將看到了向來也愛玩且多話的紀敏嘉向他打了招呼後，就坐到了一邊，他似乎在避免和自己接觸。

有了這個認知的江一澄臉上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

“這是怎麽了，一副偷了我家東西的模樣。”江一澄和紀敏嘉關系極好，即使是開玩笑也不會有太多的顧忌。

紀敏嘉摸著被自己揣在兜裏的發繩，動作一僵，臉上就透露出煩躁的郁悶來。

他真的要這種情緒折磨得煩死了，連之前追不到溫凝凝都沒有這麽讓他磨心撓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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